第十期讀書會【深度閱讀反烏托邦三部曲】第四週課程報導(3)

 課程報導/CS    2021年3月27日

「美麗新世界 (Brave New World)」一詞原出處於莎士比亞的《暴風雨》(The Tempest)女主角米蘭達的台詞:「How beauteous mankind is!O brave new world / That has such people in't!(人類多麼美!啊!美麗的新世界,有這樣的人在裏頭!)」


本週課程的第二部分,宜穎老師帶我們分析在此書中作為與新世界對抗的舊世界觀點。由於此觀點乃藉由大量對莎士比亞的摘引形塑而成,因而可以稱之為「莎士比亞策略」。《美麗新世界》對莎士比亞的直接摘引,可以視為是一種「互文性」(intertextuality)的展現,成為「新世界」的對照。

許多評論家也觀察到這個策略,如Peter Bowering(彼得柏韋林)Aldous Huxley: a study of the major novels一書中說:「莎士比亞是人類心靈的象徵,用以反抗福特主義與應用科學。」而劉森堯在〈《美麗新世界》導讀〉中亦提及:「莎士比亞的作品正好是人性現象的集合場合,……而這正好是新世界的試管人類永遠無法理解的。」可以這麼說,莎士比亞在此是是人類心靈的象徵,許多人性的現象,例如背叛、復仇、愛而不可得⋯⋯等,由於處在新世界中的人只有永恆快樂,以致於完全無法對之理解。

根據學者的統計,整部《美麗新世界》總共有對莎士比亞十六齣戲劇的引用,其中悲劇的部分共有五齣,以《哈姆雷特》10處最多;而傳奇劇(亦可以被看作莎士比亞的另一種喜劇)《暴風雨》次之,共有8處對之引用。然而,引用最多的莎士比亞悲劇,在「新世界」中卻成了鬧劇;而莎士比亞的喜劇,則成了新世界的悲劇。

在書中,莎士比亞是在保留區出身的野人約翰成長時所熟讀的文學作品,但在「新世界」中卻是禁書。然而,作為禁書的莎士比亞並非在完全在「新世界」消失,它被「藏在元首書房的保險櫃。」(52)在第十二章之中,元首甚至坦蕩的表示:「我是極少數(知道這本書)的一個。這是禁書,你曉得的。不過我既然制定了這兒的法律,我也可以不遵守它,而且不會獲罪。」(232)

這讓我們不禁要問,為何作為禁書的莎士比亞仍要被保留下來?難道是「新世界」其實無法避免的要保留那個世界的它者,並與之對敵?而作為統治者亦須對之熟讀,也是否意味著統治者必須深諳一切?而在保留區長大的約翰因自小熟讀莎士比亞,因而成為他說話、思考、判斷、理解世界的依據。但對赫胥黎而言,他刻意將莎士比亞放在一個既不文明(civil)、也不野蠻(savage)的評價中,僅僅讓這位文藝復興時期的基督教人本主義者顯示其規範、傳統價值的正典與基督教(清教徒)的原罪與贖罪的思想。

赫胥黎於〈再版前言〉提及,「為了戲劇效果,我讓野人說著理性的話語,其實他是在一種半為生殖崇拜,半為懺悔自虐的宗教環境中長大的,那種環境不可能教養他那樣理性地說話,即使是他熟讀了莎士比亞,也還是難以令人信服。」這也表示莎士比亞只是他拿來作為「新世界」的對照,而他個人的立場既不是莎士比亞所呈現出的清教徒價值,也不是新世界的價值。

在第八章,約翰以《哈姆雷特》中哈姆雷特與叔父和母親的三角關係,將之帶入自己與與波培、琳達關係:「這些字句加上它們所來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──它們給予他恨波培的理由;它們使得他的恨更形真實;它們甚至使得波培本人也更形真實了。」(145) 而當他也以《暴風雨》中米蘭達見到陷害父親的人們所說出的話,以及米蘭達之於義大利的米蘭的關係,帶入到他之於倫敦的新世界的關係,並且之後更以《暴風雨》中的內容來認識新世界中的「好的東西」。另外,他也以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中羅密歐對茱麗葉的愛,來理解他自己對蕾寧娜的愛。「他一直都把自己當作羅密歐,而把蕾寧娜當作茱麗葉。」(196) 因而,在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中母親/婚姻/墳墓的關係,就成為新世界中試管/性愛/焚化的對照。

然而,隨著他與蕾寧娜的關係展開,也讓兩種無可調和的「美德」或價值產生了碰撞。當他想表達自己配得上蕾寧娜時,所表現出的他對美德與價值觀的理解,如「勞苦更顯示了其中的喜悅」、「有些卑賤之事卻是高貴之行(204),以及更明顯二人對於性的理解差異:「如果你未用盛大儀式舉行神聖的婚禮就破壞她的童貞之結。(205) 都顯示出這些價值的衝突。對比於新世界對性愛無拘無束的享受,克制慾望的舊世界價值更使約翰無所適從,也令蕾寧娜困惑不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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