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期讀書會【深度閱讀德希達《書寫與差異》】第五週課程報導 (2)

 課程報導 / YHH    20210109



黑格爾哲學的整體性可藉由他1820年的作品《法哲學原理》(Grundlinien der Philosophie des Rechts)說明:「哲學作為有關世界的思想,要直到現實結束其形成過程並完成其自身之後,才會出現。概念所教導的也必然就是歷史所呈示的。這就是說,直到現實成熟了,理想的東西才會對實在的東西顯現出來,並在把握了這同一個實在世界的實體之後,才把它建成為一個理智王國的型態。」這段話意即新的型態的出現必有其合理性。


德希達認為,對巴塔耶來說,要超越黑格爾,首先要跟隨黑格爾,接著在不經意之處向著黑格爾哲學發笑,因為黑格爾的哲學是為意義而勞動的奴隸哲學;而笑,是超出整體之中,是有別於哲學邏輯秩序之外的多餘的事物,唯有通過這種過度與多餘,才能消耗哲學話語。

〈從有限經濟學到一般經濟學〉第一部份「意義的時代:主宰權與絕對主權」中,為了說明絕對主權,德希達對黑格爾《精神現象學》主宰權(Herrschaft, mastery)稍做解釋:對黑格爾來說,主宰權需要奴隸的承認;無論主奴皆與死亡保持距離,兩者也通過死亡的考驗而保存生命,並且獲得意義;同時,對黑格爾來說,藉由勞動,人類文化與知識才能在贏得自我意識之後獲得保存。對此,巴塔耶乃以笑以及踰越來重新構想死亡與生命的意義,並讓死亡不再只是黑格爾所說的「抽象否定性」。笑、踰越(excess)以及死亡,不再是奴隸或主人學會保存意義與獲得承認的某種手段,而是去釋放那些非意義、非認知以及非現象,這也是為什麼他的作品中,充滿了超出理性保存的行動,如買醉、愛慾、詩意、發怒與荒誕等等。另外,巴塔耶也以死亡與歡慶來對抗總是賦予死亡予意義的黑格爾式思維,這是因為黑格爾無視於神聖性以及犧牲的體驗,完全臣服在世俗性的勞作生命之中,因而巴塔耶得以進一步說,人首先就是通過動物、甚至他人的祭獻來再現、模擬自己的死亡,而非以勞動來克服死亡的絕對喪失。



正是因為巴塔耶以否定性的消耗來突破康德、黑格爾對否定性所帶來的規範性思考,這樣的做法也就突破了意義與規範的邊界。但德希達以為,即使如此,巴塔耶的絕對主權卻沒有脫離黑格爾,乃是黑格爾主宰權的複象(doubling)而已,因為無論巴塔耶的主權言說如何運作,使得話語喪失意義,並且向遊戲徹底地敞開,也只存在著一種有意義的話語,這種話語即是黑格爾式的。那麼究竟要如何才能「對抗」黑格爾?德希達以為,巴塔耶的策略乃是「滑動」(glisser, sliding,意即在話語中讓語詞的意義產生動搖,以使意義系統沈默或者僭越transgression於意義迴圈之外。也正是絕對主權並不佔有也不支配,故而唯有以尼采式的積極地遺忘,才能逃離主宰權以自我犧牲與耗費來接近絕對主權的交流時刻。